从万众创业到地摊经济，明天还会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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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用一个字来概括近几年的社会变化，那就是：快。

汽车广告说「别赶路，要感受路」。但是画面的冲击力，引擎告诉转动，极具速度感的流线设计和畅快的镜头感，一切都指向了快以及更快。当广告开始口是心非的时候，一切都变得虚无缥缈和「不可信」。我们也终于陷入了质疑和自我质疑中。

古龙说，快，是利刃杀人的唯一优势。因为只有足够快，对方就感受不到痛。当时间流逝的速度与光速同步，我们的确失去了知觉。

千禧年钟声敲响之后，我们不会想到仅仅过了十年左右，时间开始快速进化，时间这艘大船像驶进了霍格沃兹魔法时代，一切魔幻照进现实。

2013年万众创业的烽火从首都燃起，烽烟一路南下，所到之处如同大跃进时代一样令人疯狂，一时间几千万上亿的热钱流入市场，如万河聚海一般壮观。时代周刊评论中国互联网经济：大潮汹涌。

然而仅仅三四年之后创业时代出现巨擘倾倒，万众创业这个巨大的时代泡沫化作锋利的齿轮滚过一线城市，也滚过创业者的脊骨，留下失败者的白骨累累。记录片《燃点》中的创业者几番失败之后，面对镜头用残余的自信鼓励自己相信：这是最好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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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邀》最后一期是许知远疫情期间采访著名华人经济学家陈志武。陈志武说：真正的货币化社会是基于个人的，是几乎接近绝对自由选择的社会。节目中陈志武通过很多通俗化语言将一道道隔山隔海的金融语言翻译，让大众从陌生变得熟悉。

官微留言区有人说：一把刀的刀锋很难越过，因此智者说得救之道是困难的。感谢十三邀让我看到了许多把刀。

无独有偶，在采访薇娅那一期中薇娅惊讶于许知远不用淘宝，不解地的说：可是淘宝很流行啊。许知远慢条斯理的解释说：流行其实是陈旧的。

在流行和陈旧的两条并行线下，有人在经济浪潮中制造流行和爆款，有人惯看潮起潮落，做着一些既不赚钱也不讨好的无用之事。创业风口并没有因为万众创业的时代陨落而关闭，取而代之的直播带货和短视频经济。即便热钱全面消退的情况下，也不会打击人们进场豪赌的热情。

人们豪掷一赌只有两种情况，满怀自信的欲望和无望之下的兴奋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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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疫情像一面入木三分的显微镜，在超级微距的视角之下，所有人都看出来我们的经济并不是新闻里说的正值盛年，而是老态龙钟，需要不断输血的晚期患者。

六一儿童节，总理在山东考察说：地摊经济是人间烟火。仅仅4天时间全国地摊经济开始全面复苏并落地开花。七年前，总理曾在北京创业大街说过：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后来几天3W咖啡人头攒动，创业劲儿不下80年代出国热。

「地摊经济」是一代民生尴尬的分割线。仅2017年全国因为摊主和城管爆发的激烈冲突新闻几乎每月都有刷新。当年7月份在焦作还有一条让人面无表情的新闻，塔南路田源市场附近，一位商贩与城管队员相对而跪。商贩赖以生存的秤和秤砣被没收，城管治理的片区要争创文明街道，一个代表城市底层生活的缩影，一个代表城市生长的风向，两个底层民众最后为了各自生活向对方磕头。老人希望城管吃饭的工具，城管希望老人不要在为难他。

不知道最近这位城管有没有打电话给曾经的老人，可以回来摆摊了。

我问一位记者朋友：现实比小说精彩，你们新闻要怎么写啊？他表情凝重，然后欲言又止，最终没能回答这道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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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流行做跨年演讲的这几年，白岩松在2018年也讲了一场，演讲中他提了一个设问：这个世界还会好吗？在选题的时候并没有这方面的内容，但是策划最终商议希望以白岩松这样的口径说出来，更像是对一代人的鼓励和期盼。

白岩松讲了一个故事：1918年11月7日，清末著名学者梁济先生问自己还在读哲学的25岁的儿子梁簌溟一个问题「这个世界还会好吗？」，在父亲的追问下，梁簌溟说，我还是会觉得一天会比一天好。

这个横跨一百年的故事令人回味，不禁想来，一百年前在新旧交接的关键时期和一百年后时代的齿轮渐行渐顿，这个世界当真如我们所期望的那样会越来越好吗？

同样的叩问还出现在此前大热的B站广告「后浪」中，前浪的关怀受到了后浪们的抵触和不屑。真正的后浪们还是能感受到一种被家长傲慢态度支配的恐惧，虽然语气和逻辑裹挟了真诚，还是被聪明的后浪们一眼识破：这是大人们的自嗨，雨我无瓜。

电影《功夫》中也用了一种夸张的表现手法体现了时代的「快」。周星驰中刀之后和包租婆你追我赶，速度越来越快，像时代的车轮开足了马力。他们越过城市，跑过原野，在车流和人群中飞速穿梭，快到飞起，有人刹不住撞上巨型广告牌，一身名牌和理想摔的支离破碎。有人通过风口飞跃天空又重重砸在地上，步履阑珊仅剩下大喘气。

如果时代也能著书，现在大概正写到了前传和番外，曾经官民你追我赶，人人提心吊胆的市井摆摊岁月，被快速进化的社会从过去的回收站中捞回来，御赐金甲，一道圣旨推到台前，被奉为地摊经济。

历史不禁叩问：谁曾经不是个摊儿货呢？